【池陆】台风天

 

二刷了原生,我又回来了。

 

包含《飞驰人生》部分情节,时间线有大改动。
 

总共7000+

 

【池陆】台风天

桦城的天气总是多变的,但却是和草原不一样。

陆离总是想起那次旅行,在家中出事之后,他退学未果被纳入刑侦局之前。他偷买了去新疆的火车票,直到临走的时候才告诉自己的母亲,妄图去逃离这种生活,却也结束了他这一场叛逆的青春。

关于旅行的具体细节陆离已经记不大清楚,总之就是绿皮火车很慢,他在去的路上耗费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也许他的失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火车上的夜晚他睡不着,就坐在卧铺车厢过道的折叠座上看星星。陆离把厚重的玻璃拉开一条缝隙,让潮湿的风裹挟着旷野的味道吹进心里。

直到下车的时候,他的耳边依旧回响着火车的钢轮轧过铁轨的嘈杂声响,仿佛天地旷野间陪伴他的只有那一列绿皮火车。

那次的草原之行很平淡。陆离从小就是个不怎么有艺术追求的人,最初的一种对草原辽阔茫远的感叹淡去之后,觉得草原之景和桦城也并没有很大不同,只是缺少点市井生活的烟火气罢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那天傍晚一个人远离营地,顺着空无一车的公路闲荡。很快太阳西下,夜晚的迷雾就盖了下来。这样半明不暗间,他碰见一个半长头发的领航员,这人身形也和他差不多,头上裹着纱布,坐在倾倒的摩托上抽烟。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在一片灰蒙中分外显眼。像是硬生生将天地一体的苍茫壮阔撕裂了一角,插入了一线悲哀。

陆离走近,才看清那人的外套上沾了泥水,大概是刚才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结果。当年的陆离喜欢这种被黑暗包裹的未知的安全感,所以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走到那人背后的时候就被察觉了,却没有被阻止。

陆离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那个大长头发从上衣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已经弯折了的烟。陆离非常顺从地接过去,找那人借了个火。

是一种非常便宜的烟,比陆离在学校抽得那种还便宜了一点,当年几块钱就可以买一包。一股劣质的呛鼻烟气从鼻腔直冲进五脏六腑,最后上头,呛得他眼眶发红。陆离抬头看天,把眼泪逼回去,余光却瞥见那大长头发脸上的两道泪痕。

“孙宇强。”大长头发冷不丁冒出一声。

“陆离。”

这样就没了下文,两个人安静地坐着,一口一口,很快一根烟就到了头。这时候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虫鸣在各处响了起来。

孙宇强将烟头在地上踩熄,雨后的草原足够泥泞,他扶起摩托车,迈开长腿跨上去,转头对还站在原地的陆离说:“走,天黑了,我带你回去。”

陆离头一次坐上一个相识了不到半个小时的陌生人的摩托车后座,双手有些别扭地抓着孙宇强两侧飘摆的外套,微卷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不停地打在陆离的脸上。这个时候,陆离看见了孙宇强隐藏在头发下面,脖子上一圈已经非常淡了的痕迹,像是公园里玩偶服的头套留下的印子。

那天的摩托旅程以孙宇强渐渐远去、消失在天地间的背影为结尾,背景音乐是震耳欲聋的马达声。

临别前,孙宇强有些神经质地抓着陆离:“听你强哥一句话,要珍惜你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

陆离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第二天,在他居住营地的其他人的推荐下,陆离一个人去看了巴音布鲁克拉力赛的剩余比赛。赛道门口昨日比赛的宣传牌还堆放在一边,上面印着他昨天见过的那个大长头发的照片,上面写了“领航员”三个字,旁边是一个叫张驰的人的照片。

见他看得投入,一个工作人员主动过来与陆离攀谈,问他有没有兴趣观看比赛。在工作人员的讲述中,他突然明白了孙宇强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也知道了他和张驰的故事,同时还有一句话——巴音布鲁克没有海。

第二天他就立马买了返程的车票,又回到了那个常年炎热多雨的桦城。

那个时候的通讯技术还不发达,他怕母亲担心,在当地唯一的一家邮局给母亲发了电报,大概就是他已经开始返程了不用担心云云。结果回去的时候正好是台风盛行的季节,返程的火车遇上了百年不遇的一次强台风,把他本来三天的行程硬生生拖成了六天。

台风的威力很大,陆离出站的时候天色非常昏暗,狂风还在肆虐。火车站出站口处来不及收进去的垃圾桶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连载客的出租车都很少。陆离打着伞去赶公交,还没走两步,伞骨就已经散架了,等上了公交,全身都已经湿透。

回到家的时候陆母担心地不得了,陆离沉默着吃饭,偶尔回应母亲的询问,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间,不知道想着什么。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和不成熟。

他叛逆过的青春就突兀的结束在了这样一个暴雨如注的台风天。

 

 

 

他第一次在法庭上碰见池震的那天天气非常差,总是让他回忆起那次不怎么愉快也不怎么有意义的草原之行。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浑身湿透,等陆离坐在法庭上的时候,他的裤脚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一截,都是拜从车上下来到法院正门口的那一段路所赐。但是相比起他,刚来的那个实习的爱吃鸡蛋仔的警员更惨,被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溅起的污水沾湿了大半边的衣服,本来还拿在手里的鸡蛋仔也因此被污染而不能食用。

开庭前,他收到吴文萱发来的短信,让他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陆离才回复完她,就看见了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已经到场了,微卷的头发,嘴角有一颗小痣,西装领带一样不少,看起来是个伶牙俐齿的商业精英。

之前陆离也对池震有所耳闻,基于对律师能把黑的说成白色,死的说成活的这种印象,陆离对这个律师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整整帽子,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和那个叫池震的律师一个对视。池震嘴角一勾,给了他一个挑衅意味的笑容。

 

法庭上的表现自然不用过多的去形容,和往常一样,陆离阴沉着脸坐在下面,看着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池震在上面滔滔不绝,最终以过失杀人判处有期徒刑七年而告终。本来陆离估计这个嫌疑人情节严重,怎么也得是个十年以上或者是无期,没想到只判了七年,心里总是感觉郁结着一股气。

休庭之后,陆离靠在窗户边等去洗手间的鸡蛋仔,回了吴文萱一条信息,大概就是说今天晚上没事了,可以回去吃饭,然后可以顺道把刚满周岁的女儿从母亲家接过来。才放下手机,一抬头,就看见穿得非常商务精英的池震夹着深蓝色资料夹从里面出来。

 

“传说中的陆警官,久仰大名。”池震大方的把文件夹转到左手中拿着,右手伸出来作势要和陆离来个初次见面以礼相待的情景,结果被陆离无视了过去。

“过失杀人?七年?”陆离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池震好似没听出来一样,“陆警官,你这样就不太好了吧?我的当事人,我相信他不是有心的。”池震非常固执地伸着右手,“以后见面机会还多,第一次见面,认识一下。”

陆离看着他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池震把这段沉默的时间解释为——放大招之前的读条。

没有防备的,他右手握拳,对着池震的侧脸就是一拳。池震往后一个踉跄退到了墙边,低声骂了一句,“靠!”陆离没有理他,继续上前又来了一拳。

池震一摸嘴角,摸了一手血。

这个犯人是他抓回来的,陆离固执地想,同时又有些恶狠狠地盯着拿纸巾擦着嘴被一群记者拦在门口的池大律师。

 

思绪飘飘忽忽又回到了抓这个犯人的那一天。

他刚升上队长的那天,偏逢桦城进入夏季台风的季节。

下暴雨刮台风的日子多了起来,路上的行人渐少,街上的店铺也大多关了门,然而刑侦局的工作却日渐忙碌。那段日子出警的时候必须穿长款的雨衣遮住全身。但即使是这样,也避免不了浑身被浇透的命运。也可能那段时间犯事儿比较有利于毁尸灭迹,各种警情又偏偏很多。在陆离的带领下,他们一队人风里来雨里去,基本上踏遍了桦城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和池震相遇的法庭上审判的那个犯人,就是在那个台风季被抓回来的。

本来他和楚刀在临近桦城的一个城市出差,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台风困在了那里。两个人本来准备继续之前的工作,结果突然接到上级的信息,说那个逃了三年蹲多的故意杀人的嫌疑人找到了,距离他们很近。当时楚刀去调查另一个案子,陆离一个人拷了嫌犯回桦城。飞机大巴都停了,他搭唯一一趟还在运行的绿皮火车。

在火车上,他和嫌犯一起呆了二十三个小时。当时没有票,他请示了火车上的工作人员,被安排在了餐车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他的左手和嫌犯惯用的右手拷在了一起,整整二十三个小时,陆离一直处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不敢合眼,甚至连嫌犯去洗手间,他也必须一步不离地跟着,以确保押送工作的万无一失。

他跟过押送很多次了,深知在这个过程中集中注意力的重要性。对于一些穷凶极恶的嫌疑人来说,警察的任何一个晃神,都可以成为他们逃跑的契机;也有警察因此而牺牲。

当时的距离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直当作自己父亲一样的张成海张局长和楚刀在不久后的将来,就丧生在从桦城到新山,不过700公里的这样一场看似再平常不过的押送途中。

等火车到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陆离带着嫌犯和桦城火车站接应的同事碰头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略长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消瘦的下颌往下淌。紧贴在身上的潮湿衣物被风一吹带来了寒冷的气息。纵使桦城处在热带,但台风的威力确实不可小觑。拷着的嫌犯已经冻得站不稳,陆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昏暗的车灯下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回到局里,同事给他递毛巾递水。刑侦局的楼里开了空调,陆离仿佛从刚才的湿冷僵硬中回过神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顶着半干的头发,连夜又审了犯人。直到五点半,天空已经开始微量的时候,他才回到家中。

家还是那个曾经和爸爸妈妈一起幸福生活过的地方。

陆离房间的角落里摆了一个鹅黄色的懒人沙发,和他整个房间单调的灰白色显得格格不入。这是他十岁的时候陆子鸣给他的礼物。当时这个沙发相对于陆离来说还很大,现在已经有些小了。陆子鸣出事之后,这个沙发被他赌气似地扔到了楼下,又几次被陆母不知用什么方法捡了回来,放回了原来的那个角落,并且细心地盖上了防尘布。

 

他曾经非常享受被沙发包裹着的温柔触感。陆离揭开防尘布,坐了进去,就陷进一片柔软之中。陆离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放空自己,渐渐的进入了半睡半醒的迷茫状态,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陆离更加气愤,这也导致在接下来的几次交锋中,他都没有分给池震一点好脸色。

但其实关于台风天的记忆,也并不全都是黑暗的。

更多的是和池震一起出警。

池震来和他做搭档之前,楚刀离开他之后,出警一直是他自己一个人,偶尔还带着鸡蛋仔,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开着他的越野,穿梭在桦城的大街小巷。

但自从池震来了以后,他就没再一个人出过警。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台风天。本来气象台已经发布了台风橙色预警,预计台风登陆时最大风力可以接近十一级,大部分学校都已经停课了,听吴文萱说,陆一诺已经被接回家里了。

那天傍晚,离台风登陆的时间大约还有四个小时。台风天,大多数人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一天都没什么案子,池震在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坐不住了,他把所有零零散散的资料叠整齐码在桌角,又去给桌子边的小仙人球浇了个水,然后翘着二郎腿玩手机,就等着五点钟一到就下班回家。他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给自己做个红烧排骨犒劳一下台风天还要上班的自己。

“陆离没什么事儿我下班了啊。”池震晃着车钥匙朝着正在专心致志整理资料的陆离请示。虽然比领导先走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陆离这种加班狂晚上回不回家都不好说,难道还让所有人陪着他加班?

池震撇撇嘴,左脚刚跨出大门,想起自己墨镜没拿,便又折回去。这一去一回不要紧,池震一进办公室就听见陆离在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马上到。”陆离放下听筒,抬眼看见池震,“正好,有个案子,池震你和我去一趟。”陆离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开我的车。”

“靠不是吧,陆队长?今天刮台风我来上班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加班?你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池震把手腕上的表可劲儿地往陆离眼前凑。

结果陆离理都没理他,“我带枪了,爱去不去。”

池震一愣,挤出一个求生欲极强的笑容,“陆队长,您说,去哪儿,我来开车。”

上路的时候,雨已经下了起来,一阵一阵砸在挡风玻璃上,像千军万马经过时的巨响,压过了收音机里温柔的女声:

“今年第三号台风'工匠'将于今天晚间21时登陆桦城西海岸,预计风力将会达到十一级,请大家尽量不要出门,注意安全。”

池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放在档杆上的手去扭收音机的音量旋钮,“陆队长,你听听,这种天气加班,是不是得加工资?”

陆离不说话。

“说句话吧陆队长!”池震从收纳盒里找出那个反监听设备,“监听已经关了,可以说句话!没必要一句话都不说吧陆离!”

 

陆离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原来有一次我在毕城,和楚刀一起,台风来了,本来那趟航班停航了,楚刀去处理另一个案子,董令其叫我带个几年前的逃犯回去。

“我坐的当时唯一的一趟到桦城的火车,在餐车坐了一天,就喝了一杯水,还是凉的。

“当时不敢休息,我总是想,那个嫌犯会不会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或者枪把我杀了。当时那个时候,监控不发达,很好处理。把我的尸体丢进卫生间或者是窗外,用火车上装垃圾的那种大袋子装着,伪装成火车清洁工,很好逃走。

“我想我死了之后,吴文萱一定要好好照顾一诺,就是不知道我妈怎么办。原来他们给我买的保险不知道到没到期,还能不能赔……”

“停停停陆警官,跑题了跑题了。”池震听着陆离越讲越偏,赶紧打住他的话头。

陆离愣愣地看着外面的的大雨。雨水在侧面的车窗上打出一丝一丝的斜线,模糊了路边的灯光。

“那天刮台风,还下雨,我凌晨两点多到桦城。两个人都已经累的不行了,那个嫌疑人站都站不住了。”

“这么个让你大费周章的嫌疑人是个重案犯吧?判了几年?”

 

“过失杀人,七年。”

池震刚想开口,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他看了一眼陆离,有些战战兢兢地问他,“不是吧?”

陆离给了他一个白眼,声音拉得老长了“怎么不是啊?就是啊。”

“陆队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当时有眼不识您这个泰山。”池震不再多言语,沉默地开车。

车行使过一片积水区,池震放慢速度驶过积水。水打在车辆底盘上发出闷闷的声响。雨刮器已经调到最快的速度还是看不清,不得已的,池震靠边停下来,打开双闪,等着这一阵大雨过去。

他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陆离,居然已经睡着了。他“靠”了一声,心中想,外面这么吵都能睡得着,睡眠质量很好啊。虽然如此,他还是调小了收音机的声音,把后座上的一条小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给他头和窗户之间垫了一个抱枕。

池震目光贪婪地看着陆离。柔软的头发盖住了额头,有的已经扫到了眼睛。微卷的睫毛微微抖动,再向下是挺翘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然后是一段脆弱的脖颈。陆离脖子很白也很瘦,筋脉和血管就在这一层白皙的皮肤下跳动。

他的钥匙就在左边的裤兜里。他家门的钥匙非常尖锐,看起来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这一层薄薄的皮肤,直达跳动的血管;还会再接再厉的透过青色的血管壁,温热的血就会溅出来。

池震把钥匙拿出来看了看,随手甩进一旁的收纳盒里,双手交叠趴在方向盘上,盯着外面的暴雨。

这场雨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歇,要下到地老天荒。他和陆离就被困在这仅容旋马的一方天地,等待着台风的过去。

陆离做了一个梦。

桦城的台风很多,而且全部集中在七八月份。陆一诺小时候很喜欢台风天,因为一般这种天气学校都会放假,她可以不去幼儿园,呆在家里看电视。

陆离梦见池震。

 

他梦见池震不愿意出警,赖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不愿意走。陆离非常生气,他抬起腿对着椅子就是一脚,哐的一声巨响之后,池震蔫巴巴的跟在他身后,嘴角可劲儿往下拉,看的陆离一阵恶寒,然后从梦中惊醒。

他动了动,小毯子从身上滑落。陆离看见池震趴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

“池震。”

池震转过头来,看着他愣了大约有一秒钟,“你醒啦陆离…你看这雨太大了走不了了真的,陆队长,真的走不了啊,看不清楚。”

陆离看着他愣了半晌,最终放过了带着池震继续在暴雨中出警的想法,“找个地方等等吧。”

池震七拐八拐,把车开进路边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咖啡厅。有些昏暗的灯光透过落地窗上细长的雨痕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陆离推门,门上悬挂的风铃的叮当声淹没在狂风骤雨的咆哮声中,听不真切。

 

白天残留的咖啡香气已经很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从缝隙中渗透进来的暴雨带来的凉意。

池震紧随陆离之后,虽然是从车里到店中短短几步的距离,池震的衣服上面还是湿了大半。他脱下外套抖落了几下,和陆离一起坐了下来,在陆离不满的眼神中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

有些滚烫的牛奶说着食管滑到胃里,身体逐渐回温,陆离眼前也被杯子里再续上的茶水氤氲的模糊不清,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等到雨小的时候出警,最终却还是没能地方住困意的侵袭,最终歪倒在咖啡馆柔软的沙发上。

这大概是他台风季节度过的最平静的一个夜晚。

在池震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陆离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在肆虐的暴风雨中坐在办公室冰冷的椅子上等待。他也想象过很多次池震再一次出现的情景。

也许他开着车出任务,会碰巧看见池震在街边;也许他会自己找上门来,呆在家里等着陆离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又或是在这样一个台风的夜晚,全身湿漉漉地推开刑侦局的门,肆意妄为地把水蹭到办公室的沙发上。

陆离好像永远被困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台风夜晚,做着困兽之斗。

一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就像他突然消失在陆离的生活中一样,在一个平常的夜晚,根据鸡蛋仔的报告,池震找到了。在陆离对这个信息做出反应之前,池震已经站在了刑侦局的门口。

 

接下来的那个台风季节,暴风雨似乎被隔绝在了家之外。

他们会提前囤积好几天的食物,其中当然也包括陆一诺喜欢吃的零食。

虽然刑侦局一如既往的不放假,但是以往经常发生在台风天的案件也少了很多,陆离总是能按时回家。池震不放心他的暴脾气开车,总是要开车去接他,下班时候在刑侦局的地下车库里等他一起回家。

按照池震的话来说,这个世界终于还是变好了一点。

陆离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孙宇强的领航员,却依然记得他告诉自己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那句话;他也忘不了一个人押送犯人的二十三个小时,但是他再也不会是孤身一人;他也不会忘记第一次和池震被困在暴风雨里的场景,但他们还有很长的故事没有说完。

陆离终于熬过了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迎来了台风季节之后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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