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野

三千年时期的鬼王和昆仑转世算命先生

请不要探究是哪个朝代,因为我也不知道(๑˙ー˙๑)

里面的任务对话可能不符合古代人的世界观(๑˙ー˙๑)

不喜勿喷,这样。

思念如同风雪一般,席卷了昆仑山。

没有人知道,这皑皑白雪下覆盖的曾经是一个怎样生机勃勃的世界。

这一年的冬天倒是格外的寒冷,严冬来的过于早却迟迟不肯离去,本已是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却依然天寒地冻,草木枯萎。

小鬼王再一次偷偷来到城中,装作看那冰雪掩映着的雕梁画栋,这是昆仑口中的美吗。

三千年了,沈巍对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只有昆仑曾经说过的一个模糊界限。

“沈巍,你看这天下苍生,安居乐业,这漫山遍野,草木葳蕤。你怎么看?”

当年的鬼王一向奉昆仑的话为圣旨,而且当年昆仑夸过他是个美人儿,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很美。”

昆仑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小鬼王其实还是不明白。但他没有问,因为他感受到了昆仑内心的不安。直到昆仑将天下苍生留给他的那一刻起,他才明白昆仑究竟在不安什么。那十万大山像昆仑的话语一样沉重地砸在他的肩上,他脚步虚浮,却不能倒下,因为昆仑入了轮回。

万山同哭。

昆仑看不见他的小美人儿长成大美人儿了。

昆仑对他美的形容,曾经的小鬼王不是很认同,小鬼王杀掉的千千万万的幽畜大概更不会赞同。

于是对美的认知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但是随着昆仑一世一世的轮回,小鬼王还是被迫成长。他随着昆仑的轮回而蜕变,他压抑住内心的暴虐,成为人们眼中温润如玉的君子,他言谈举止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书生的谦谦有礼。

偶尔他也会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昆仑君的场景。他叼着幽畜的尸体,懵懵懂懂的第一次见到了一袭青衫的昆仑,这种巨大的反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曾经送给他的大板牙项链,小鬼王将一颗真心捧出,小心翼翼地送给昆仑。

三千年,他靠着这些回忆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等待他们适合相见的那一天。

城中积雪尚在,路上行人不多。

这是个远离皇城的小城,距离边界很近。城中人家不多,总共九十九户,城镇很小,总共只有五条街。其中最著名的,名叫天中街。

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小街,来来往往的货商牵着马匹,那马匹的背上驮着两国之间最为艰难且沉重的和平。

街头放了个斑驳的木桌子,桌子后头偶尔坐了个算命先生。这个算命先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出摊儿,桌子边随意靠着个牌子,桌上摆了个竹签筒,就在没其他的物什儿。

沈巍一眼就瞧见了他。

他坐在一旁的茶楼里,透过半开的窗户,试图从那算命先生的身上找到昆仑的影子。

他用眼神描摹着他的昆仑,一点一点,刻下这一世的昆仑在他心中的样子。

他感觉内心的思念疯长,冲破久久不去的严冬,生出绿色的嫩芽。嫩芽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生长,又勾起沈巍三千年间的孤独和难耐。

心有灵犀一般,沈巍抿下一口茶再抬起头来之际,却恰好对上那算命先生玩笑一般的眼神,然后看见那人冲他不正经的勾了勾手指头,意思明显的很。

沈巍慌忙间低下头去,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耳根。

不多时,沈巍出现在算命先生的小摊子之前,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算命先生给别人算命。眼神却落在算命先生身上,不肯移开。

“先生,找我是有何事?”

算命先生一笑,道:“看先生坐在茶楼里看我多时了,想必是有何事与我相干,所以想请教一下先生的尊姓大名。”

“免贵姓沈,沈巍。”

“这可是个好名字啊沈先生,赋予您这么个恢宏大气的名字的人当是个气度不凡的人啊。”

当然气度不凡,这是你取得。小鬼王在内心偷偷地说到。

“想请问先生的名姓呢?”

算命先生抬头略一思索,开口道:“我本是算命之人,这名姓啊不能随意告知他人。不过看沈先生和我如此投缘,那就请沈先生叫我赵某人了。”

“好。”

算命先生的生意还行,来算命的人也不少。沈巍偷偷施了点小法术,透过那有些腐朽的竹签,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然后便心生奇怪。

这其他算命人的的竹签写的都是些《周易》里面算卦的标记,他的竹签上写的都是些什么“寿比南山”“早生贵子”之类祝福的话,沈巍心中仔细思索了一下,便有了结果。

这掩人耳目的算命先生靠的根本不是什么竹签,竹签只是一个幌子。他那双可以看透阴阳的眼睛,才是他算命真正的所靠。

不论如何,这个人都是他的昆仑。

那时的沈巍,已经能写出“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算命先生的身上。看他凌乱的随意扎在脑后的长发,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下面坠着一个观音的吊坠,意思是镇住他不安的魂魄。一席长衣,手上倒是干干净净。

只有那双吊儿郎当的眸子严肃起来时深处的那份沉静,才能看出曾经昆仑的影子。

“沈先生一直这么看着赵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还是对赵某我有什么意思?”算命先生不正经的调笑着,手上倒是没有停歇。

小鬼王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儿,转过头去,没有答话。

算命先生收了桌上散乱的纸笔,一把铜钱往口袋里一丢,转过头对着沈巍道:“先生,我收摊儿啦,想找我的话每月的这个日子这些个时辰来找我呀我都在。

“指不定哪一天,我能给您算上一卦。”

沈巍笑着点了点头,又听见他补充了一句,“沈先生,我的卦,可不是轻易给别人算的呦。”

算命先生和沈巍道了别,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中天街的尽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巍若有所思。

他这一世的昆仑,终究不是个凡人。

十年过去,沈巍每个月都会坐在那个茶馆的角落里,看着那算命先生,十年如一日。

他明知道自己答应过神农什么,他也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他控制不住那种想念,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饮鸩止渴,偏甘之如饴。

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二人见了这么多次,话题却很少,也没有更多的深入了解。所以那第一面答应的那一卦也没有兑现。

这一世的昆仑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是还是很有底线的一个人,对沈巍的调笑也仅仅止于刚开始的那一次,之后的态度确实尊敬。

这十年只不过是沈巍一个人等待的三千年中的一瞬,但是他的满足已经溢于言表。这样的日子是他三千年来都不曾奢望过的生活。

那一年的冬天,和十年前的一样冷。不知为何,地府间逃脱的魂魄突然多了起来。即使是在人间,也略有察觉。

“有大事儿要发生啊。”一日,那算命先生盯着沈巍,无头无尾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沈巍心里一惊,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问道:

“先生有什么打算吗?”

算命先生摇了摇面前的竹签筒,从里面抽出一根,拢在手心里看了看,上面是一片空白。

“我的打算,已经有人替我做好了。”他面上依旧笑眯眯的一脸不正经,心中却已经有了结果。“我天生左肩魂火失落一簇,本就是不长久之人,碰到了沈先生您之后才有所好转啊。”

过于沉重地话题却被他轻描淡写的说出,沈巍不禁有一瞬间的晃神,胸前的魂火似乎变得炙热,烫着靠近心口的那一块皮肤。

“我老早知道沈先生您不是凡人,但是我这原本以为能看透一切的眼眼睛却看不透您啊…”算命先生突然起身,手撑着桌子翻身越过,转眼来到沈巍面前,几乎凑到他的眼前,已经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脸上,那一块皮肤像被烫到一样,立马红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您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呢?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沈先生您究竟从何处来,又何处往呢?”

沈巍一愣,顿时参透了算命先生的那点心思。有些勉强的接过话题,“先生既然是算命之人,自然知道天机不可泄露,那就请先生不要再过问了。”

算命先生一笑:“那沈先生,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怎么说着也得留下点儿纪念吧,沈先生没有什么表示吗?”然后他话锋一转,“我请沈先生喝杯茶吧。”

算命先生麻溜儿的收了摊儿,第一次和沈巍一起跨进了铺子对面的那茶楼,要了一壶还行的茶,拍了两个铜钱在桌子上,便和沈巍面对面的坐下,脸色突然就正经了起来。

“沈先生,前几日我冒昧帮您算了一卦,不知您愿不愿意听赵某讲解一下。”没等他搭话,算命先生已经讲了起来。

“沈先生也知道我这眼睛,本来就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先生,那日您走的时候我看见有东西跟着您啊。”

沈巍心里一惊,想着大概是那日他帮助地君殿捉回鬼魂的时候被算命先生看了去。

“我冒昧帮您抽了个签。”

“沈先生,这支签,赵某人这一辈子就抽出来过两次。一次是邻国的宰相隐姓埋名的找到我,抽出了这支签,没多日,那个小小的山中之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地震,整个国家,没有一个人留下来。

“还有一次,是百年不遇的一次大干旱,我们国家连皇城都没有粮食吃。

“沈先生,虽说这签,也有很多种解释,但赵某还是偏向它这种不幸的意味,所以,如果相信的话,还请沈先生小心行事了。”

“那还想请问先生,这支签的内容是什么。”

算命先生迟疑着吐露了两个字,“万野。”

万野,是天下苍生之所在,是昆仑之所在。

沈巍低下头,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所以啊,还请沈先生小心着点儿了啊。”算命先生最后留下一句话,向沈巍告了个别,收起他的牌子和竹签筒,潇潇洒洒的大步离开。

在算命先生没看见的地方,沈巍咬破自己的手指,就着鲜血画了个符,金色的符字融进了算命先生的身体,不见踪迹。

沈巍摩挲着算命先生碰过的茶壶,脸上表情晦明不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亡魂的事情没有解决,甚至还愈发严重了起来。一些没有人管的孤魂野鬼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在人间作乱。

地君殿没有办法,召回了斩魂使大人,帮助地府收回逃脱的亡魂。沈巍穿上黑袍,面具下的脸面无表情的将亡魂一个个收归地府。

他想起走遍世界,去寻找一个答案的那些日子。

也就在那一年,算命先生在的那个国家终于是和周边的游牧闹翻了。天中街就这样败落了下来,曾经人声鼎沸的酒旗茶楼如今门可罗雀,运货的马帮也不再经过这里,取而代之的是军队和军火,城中的九十九户人家有的人去楼空,有的有亲人上前线战斗的,便在城中做了个后方资源的补给。

唯有算命先生的木桌子还摆在那里,他依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出摊儿,他无亲无故,却不离开。

唯一不同的是,原来月月出现的沈先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过了。算命先生寻思着是不是自己那日说的话吓着了那个看起来柔弱的沈先生,但是那天沈先生身后的黑色鬼魂他倒是看的真切。

那个沈先生,一定不是寻常人物,既然他不来,他也不好去打搅人家。

前方的战事日趋紧迫,军队也节节败退,不过百日,敌军已经兵临城下。

算命先生把竹签从竹签筒里倒出来,一一清点了一下,发现少了一根签,少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根象征着不详的“万野”。

算命先生转念一想,心中了然。他笑了笑,点了一把火,烧了那一把竹签。青色的烟气袅袅升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四散开去。

那一刻,敌军攻破了城门。

城中人不知道地是,曾经承诺要保护他们的皇帝,还在国都夜夜笙歌。朝廷中完全没有战时的紧迫,每日歌舞升平。然而眼看着形势不对,敌军的攻势愈发猛烈已经下达了弃城保帅地命令,携着家眷一路从国都逃到了江南。剩下地,只有一些伤亡惨重无可奈何只能苟延残喘的士兵,和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叫嚣着的侵略者举着兵器,叫嚣着向前冲去,见人便斩,顿时城中哀鸿遍野,算命先生终于使从他的摊子前站了起来,手中捏着一落暗黄色的符纸,符纸上有暗红色的印记。他从酒肆里要了一碗酒,对着天举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赵某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鬼神,今敌军攻破我城,家国大义,赵某当为国效力。望天地鬼神四界八荒不怪罪于赵某,赵某今当破界借兵,愿天地原谅!”

算命先生一口气饮下这一碗酒,眼看着敌军冲了进来。

算命先生挡在中天街前,将符纸重叠地加在碗中,将火柴划了放在碗正中央。

整个碗瞬间成了一个燃烧地火盆,中间地符纸争先恐后地燃烧着,一股红色地带着血腥味地青色烟气袅袅升起。那一瞬间狂风肆虐,天地变色。黑云压阵,阴兵渐出。城中的百姓都大惊失色,没有人知道那个在街头吊儿郎当地算命先生,竟然是一个可以借阴兵打仗地人。成排地阴兵穿盔带甲,像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只知道手起刀落,朝着叫嚣着地敌军冲过去。

地府突然被抽去大半阴兵,地君殿骚乱四起,整个地界摇摇欲坠。地君一行人赶紧叫回了斩魂使。

沈巍有那一瞬间地晃神。这般地肆无忌惮,胆敢破天地之平衡,借阴兵打仗地还能是谁?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地算命先生!

当年的沈巍还没有修炼出一万年后看赵云澜用阴兵斩也处变不惊的脾气,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那算命先生隐藏地太好,一口一个恭恭敬敬的“赵某”“沈先生”,着实是转移了他地注意力,他竟没有发现,这算命先生竟然有如此大地本事!

只是这敌军太多,寡不敌众。终于,敌军地首领率领精兵打退了那一众阴兵,手中地长枪直刺算命先生地胸前。

沈巍赶到之时看到地只是遍地的残骸,还有笑得猖狂的敌军首领和倒地的算命先生。

殷红色的血迹浸染了雪白的地面,沈巍心上逐渐生长的嫩芽被连根拔起,带出殷红的血肉,被渐渐修补的裂隙在一瞬间死灰复燃,整颗心几乎分崩离析。

昆仑。

他顿时目眦欲裂,眼眶红的似要滴下血来。

祭出斩魂刀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什么。手起刀落,他收割了每一个在场敌军的性命。这还不够,他要他们尸横遍野,他要让他们为他的昆仑陪葬!鬼王压抑了千年地暴虐在看到这一世昆仑身陨地那一瞬间被完全释放了出来,他的悲恸欲绝却没有人能够知道。

鬼王了无止境地挥舞着他地斩魂刀,刀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第一次,在面具的遮盖下,已经泪如雨下。

不仅如此,他穿着黑袍,步入朝中,斩魂刀直取一国君主的性命。

方才谈笑风生的国君如今已是身首分离,朝廷中人大惊失色,纷纷下跪求神使原谅。

“一国君主却荒淫无度,敌军已兵临城下却弃城保帅,带领后宫与朝廷众臣顺江而下。这等贪生怕死之人又如何成为一国的君主!”

区区蝼蚁能左右着一国的命运,有真才实学的人却只能埋没在边远的小城,死在敌军的杀戮之下。他鬼王,今天就要为昆仑讨回这一世的公道。

山崩地裂,生灵涂炭,这又与他何干?

他沈巍万年来保护的,从来就不是天下苍生,而是他的昆仑。

在人间开了杀戒的鬼王被地府召回,一言不发。却在回了自己的住所之后,一个人偷偷的呜咽,就如同在昆仑的庇护下,那个依旧不谙世事的小鬼王。

算命先生由于借兵打仗,神魂都收到的伤害,沈巍能做的不过就是静静的等待。

“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

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昆仑魂魄散尽;又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昆仑魂魄丰满。

穿着黑袍的斩魂使引着他经过忘川河,走过奈何桥,看着他喝下黄泉水,留下一句话。

“黑袍大人,我赵某这辈子没啥遗憾,就是想请您找个人。”

“……”

“那人叫沈巍,一看就不是平常之人。我看他命中有劫未过,我和他一世交情匪浅,奈何我命短,只想请大人护他一护。赵某再次谢过大人了!”

然后转身离去。

一年过后,繁盛王朝的一户平常人家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小娃娃出生时,有五色的祥云在屋顶围绕,久久不散。

“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躲在院中一颗柳树后的沈巍压下扬着的的嘴角,披上黑袍,转身走近了黑色的雾气中,不见踪迹。

昆仑,这天下苍生,安居乐业;漫山遍野,草木葳蕤,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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