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陆】光

陆离拳头硬，池震最知道。

一说起这个，池震最有发言权。他形容他们俩是不打不相识，但这个打完全是陆离单方面对他施暴，他毫无还手之力。

刚开始法庭上对峙的时候，池震巧舌如簧，当事人减刑一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陆离想到这个就生气，休庭之后走廊上就逮着向他挑衅的池震，四下看看没人，一拳照着他的脸就上去了。

在那之后，池震鼻青脸肿地对着媒体的话筒，说陆离是个loser。

几年之后，池震瘫在沙发上看电视，陆离头枕在他手边的抱枕上打盹儿，一只胳膊放在腰侧，另一只支愣在沙发外头，拳头松松地握着，看着没有一点杀伤力。

池震给他把小毯子往上拉，手指装作无意地蹭过他敞开一颗扣子的睡衣领，再上他的脸颊，最后卷起他的头发在手指上。啧，和当初还真是不一样，池震心想。

鸡蛋仔还偷偷告诉他，他师哥承认过池震是他在法庭上碰到的最难缠的律师，如果有机会陆离还真想再和池震在法庭上斗一回。

他俩搭档的时候经常吵架，还是要拿枪顶着对方头的那种吵，真恨不得一枪崩了对方。尤其是池震妈妈生病那会儿，两个人别扭的不行，池震在天台上踹过陆离一脚，因此后怕了很久，怕陆离哪天翻起旧帐又想起了这茬儿。

温妙玲也问过他，听说你俩吵架都动手的啊？

池震以文明人自居，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准则，被陆离动了不知道多少次手。

吵架之前，陆离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表情严肃，眉毛皱起，嘴唇也抿得死紧。眼睛瞪得大，眼里只有池震一个人。

这个时候，池震总是会走神，如果陆离眼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当时他隐约察觉到这不是一丁点儿的占有欲的苗头，他也没刻意压制着，最终两个人走到一起，完全是有池震的私欲作祟。但池震估计陆离也早就盯上他了，还敢问他喜不喜欢男人。

奇怪的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之后，原来一点小事儿就能吵吵起来的两个人好像突然不吵架了，所有事情不过是鸡毛蒜皮大点儿的琐事，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池震对着陆离还是怂，这种怂大概是以前的后遗症。每天陆离下班，从口袋里掏枪往储物架子上一搁，发出“啪”地一声响，在厨房里做饭的池震吓得一跳。不顾手里还拿着锅铲，他把厨房拉开一条小缝，偷偷看陆离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

池震话还是多，啰啰嗦嗦一大长串。每天陆离洗完澡要上床，头发擦得敷衍水珠连成串儿往下滴。池震赶忙拿来毛巾给他擦边擦还边叨叨他，陆离我说你啊，仗着自己身体好，湿着头发就睡觉，早晨起来容易偏头痛啊；睡觉窗户要记得关啊，小心穿堂风把你的嘴给你吹歪了巴拉巴拉……

陆离忍无可忍，抬头看着池震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他的头发，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池震的嘴。

池震：？

陆离说，我发现你可能到更年期了，你去睡沙发好了，话多吵得我睡不着。

偶尔吃饭的时候，陆离把不爱吃的姜丝挑出来放到一边，被池震看了个正着。

池震说，陆离啊，你看我的姜丝切的这么好，吃姜祛寒啊你这种体寒的人冬天手脚冰凉就不要挑食啊巴拉巴拉……

陆离抬眼，说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偶尔池震去刑侦局找局里，作为副局长的家属光明正大站在监控前看着陆离审犯人，说话全靠吼，一言不合就上手，还是当年那个脾气火爆地陆队长。

这个时候，池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俩好像很久没有对着吼了。

生活中的陆离更多的是柔和的一面。躺在藤椅上毫无防备地睡觉，阳光就落在他身上；站在厨房里炒菜，火苗把他的脸映得发亮；只看向他池震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有光。